圖：中航集團總經(jīng)理、國航董事長孔棟。

央企要在市場中經(jīng)風浪強實力

　　記者：過去的幾年間，中國國際航空股份有限公司（Air China Limited，簡稱“國航”）的經(jīng)歷可說是大落大起。2008年虧損108.5億元，引發(fā)社會上對民航央企盈利能力的普遍質疑。此后又迅速扭轉頹勢，在2010年實現(xiàn)凈利潤124.5億元，全球第一。實現(xiàn)這樣的“大逆轉”，主要靠什么？

　　孔棟：2008年，我剛剛接任中國航空集團公司（China National Aviation Holding Company，簡稱“中航集團”）總經(jīng)理，就摔了個大跟頭，集團巨虧，遭受重創(chuàng)。客觀講，在當時國際金融危機的大背景下，要盈利，全世界的民航企業(yè)大概都很難。但是，如果僅僅是危機沖擊效應，我們不應該虧得這么慘。我現(xiàn)在跟集團里的人打比方，當時我們像是一個優(yōu)秀的長跑選手，捧著油料套期保值這顆定時炸彈，被定時引爆，跌倒在地。

　　一年虧損108.5億元，沒有打垮我們。我們的精神沒輸，意志惟堅，斗志猶存。也是2008年，無論是北京首都國際機場三號航站樓（T3）轉場，還是汶川地震應急救援、北京奧運會全球火炬?zhèn)鬟f和運輸保障，我們都做得非常出色。我們當時意識到，不能因一場敗仗就認輸了，要痛定思痛，深刻分析虧損的原因，決心打個翻身仗。

　　實踐中我們也做到了，2010年國航實現(xiàn)利潤總額超過150億，公開的測算表明盈利水平是全球民航業(yè)第一，在中國國內(nèi)是當之無愧的行業(yè)領跑者。

　　當然，去年以及今年上半年盈利狀況好，原因是多方面的，我概括是“天幫忙、人努力”。說“天幫忙”，主要是指得益于中國宏觀經(jīng)濟政策的正確科學，得益于中國民航市場的紅火，不只是國航，南航、東航、海航等企業(yè)的盈利狀況也很好?！叭伺Α保侵肝覀儓孕鸥母镏亟M后的國航，已經(jīng)初具較強的核心競爭力，只要認真吸取教訓，通過改革創(chuàng)新、增收節(jié)支、開拓市場、打造品牌，就能抓住機會，實現(xiàn)V字型大逆轉。

　　記者：人們注意到，近三年中航集團密集地開展了一系列兼并收購，這對實現(xiàn)盈利起到多大作用？

　　孔棟：合理地配置資源，適當?shù)剡M行并購，進行較大規(guī)模的資本運作，這都是成功企業(yè)實現(xiàn)跨越式發(fā)展比較有效的做法。2009年我們雖然在國際金融危機的強烈沖擊下遭受重創(chuàng)，但同時我們沒有放棄在此期間任何一個發(fā)展壯大的機遇。這就包括增持國泰航空股權、收購控股深圳航空等。當整個航空市場好轉后，我們通過并購而實現(xiàn)的良好布局就帶來競爭力的明顯提升和整體優(yōu)勢。

　　記者：不少國外的航空企業(yè)羨慕中航集團的盈利水平。您認為，除了中國市場好以外，還有什么原因？

　　孔棟：在成本控制方面，我們明顯做得更好。比如人力成本，國航的人工成本占總成本的12%-13%，外航基本在20%以上。有人有些誤解，以為國企賺了錢就會大手大腳，使得成本高企。事實上，身處民航這樣一個完全競爭、高風險的行業(yè)，我們一直把嚴格的成本核算和高效的管理放在重要位置。

　　回顧總結，我認為，真正使中航集團擁有如此盈利能力的，關鍵靠改革。最重要的改革就是2002年中國民航實現(xiàn)政企分開，重組成6大航空產(chǎn)業(yè)集團，航空公司從那時起成為真正的市場主體。我們現(xiàn)在取得的所有成績，都離不開那次改革。市場不同情弱者，逼著我們?nèi)ビ犹魬?zhàn)，面對競爭，中航集團經(jīng)歷的起起落落以及種種風浪，使我們經(jīng)受住了考驗。

不懼競爭，競爭中錘煉品牌

　　記者：一提到央企，許多人就會聯(lián)想到“壟斷”，認為賺錢是靠壟斷資源。包括中航集團取得的利潤，恐怕也會遇到類似的質疑。對此您怎么看？

　　孔棟：央企所處的行業(yè)不同，情況也不同。從民航來說，早已是一個高度市場化、競爭激烈的行業(yè)。中航集團成立9年來，資產(chǎn)總額從611億元增長到1650億元，凈資產(chǎn)從97億元增長到471億元，利潤從2.85億元增長到150.8億元，是在激烈的競爭中交出的答卷。比如京滬航線，同時就有5家航空公司運營，高峰時段一小時有七八個航班。再看票價，2003年核定價格后經(jīng)濟艙票價就沒漲過，不僅沒漲，還天天打折?？梢哉f，民航現(xiàn)在不僅談不上壟斷，甚至有些競爭過度。

　　就國航而言，由于國際航線所占的比例較大，面對的國際競爭更加激烈。國際上許多非常優(yōu)秀的航空公司都已來到中國，相比之下，不僅是國航，包括東航、南航，加起來仍表現(xiàn)出弱勢。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把自己做得更強，一定要在國際市場上和外航較量，一爭高下。

　　從交通業(yè)整體看，民航也不斷要應對新的挑戰(zhàn)，比如高鐵?？陀^講，京滬高鐵開通對我們有一定影響，應該說在800公里以下的在高鐵所經(jīng)沿線上存在市場重疊的問題，這個就需要航空企業(yè)揚自己之所長，培育自身的競爭優(yōu)勢。當前，跟高鐵相比，民航一個很大的弱點在于我們的正點率不夠高，不像高鐵的出發(fā)到達時間可以非常準確。民航特點中的高效率被弱化，令人痛心。此外，一些短距離的民航航線，像成渝、鄭西一樣被迫停航。但是我一直堅信民航在綜合交通運輸體系中具有不可替代性，出國離不開民航，遠行也離不開民航，大量的公商務客人仍然是航空的主要服務群體。中國西部地區(qū)特別是新疆、內(nèi)蒙古、青海等相對不發(fā)達的地區(qū)，以及一些二線、三線、四線城市都是民航可以飛、而高鐵不可及的市場。

　　如果說航空和高鐵之間存在一定程度的競爭的話，我們不懼怕競爭，我從來認為競爭是好事，是我們各自提高競爭優(yōu)勢的最好途徑。

　　記者：中航集團今后將怎樣打造自身的核心競爭力呢？

　　孔棟：我們將在市場競爭中不斷錘煉品牌，讓國航這塊中國民航業(yè)的“金字招牌”有更高的含金量。

　　首先是要保安全?，F(xiàn)在，消費者對國航安全方面的信任度很高，我們要格外珍惜這一點，全力以赴確保安全。

　　其次是有一個完善的網(wǎng)絡。經(jīng)過“十一五”的改革創(chuàng)新和資源整合，我們已經(jīng)在國內(nèi)有了非常好的布局，不論是傳統(tǒng)的優(yōu)勢地區(qū)比如北京、西南，還是新擴展的南方、東北，我們的布局都比過去完整得多，幾乎在中國最重要的地區(qū)、最主要的城市，在航空資源比較緊缺的情況下，都有了我們的分公司、基地。這就為把國航打造成樞紐網(wǎng)絡型的大型航空公司提供了非常有力的支撐。

　　第三是服務。盡管我們作為載國旗航空公司，在客座率上、在品牌上擁有一定優(yōu)勢，但我經(jīng)常提醒我的同事和員工，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忘記，面對旅客時，我們是一個服務集成商，要提供給他們安全、方便、有一定美好獨特體驗的空中之旅。坦率地說，這些目標我們沒有完全做到，我們在航班正常率和服務等方面，還有很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今年年初，我提出舉全集團之力，大力提升國航服務水平，包括在硬件和軟件兩個方面下了很大功夫。

　　我們還將著力強調(diào)國航的品牌特色。我不希望去太多地打價格戰(zhàn)，而是用品牌吸引消費者，特別是通過完善的網(wǎng)絡、安全高效的服務來培育穩(wěn)定的商務旅客以及高端客戶群。我們也會有所取舍。比如高鐵發(fā)展很快，那么一些短途市場我們就不會爭搶，該放棄的就放棄。必須有所為，有所不為，才能“各領風騷，大有作為”。

“國家隊”瞄準國際“一流”

　　記者：中航集團的盈利狀況全球名列前茅，那么從整體實力上看，在國際上處于什么樣的位置？

　　孔棟：盡管國航2010年成為凈利潤和市值全球兩個第一的企業(yè)，但迄今為止，作為民航大國里的一家優(yōu)秀的航空公司，我認為國航還不夠強。

　　我們對標的一直是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經(jīng)營最好的航空公司，比如漢莎，我們一直把它作為追趕對象。我們的經(jīng)營能力特別是國際遠程航線市場的占有能力和競爭能力都還是低于競爭對手的。

　　品牌上也有差距。品牌的形成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需要長期的精心培育。如果把航空公司比喻成酒店，我覺得國航尚處在向4星酒店努力的階段，5星的可能是國泰航空和新加坡航空公司，我們還要稍差一些，“同志仍須努力”。

　　在中國的航空業(yè)里，國航一直處于領先地位，我覺得國航就像是“國家隊”。作為“國家隊”，我們必須擔負起打國際比賽的責任，意識到我們是代表中國來打這場比賽的，在競爭中體現(xiàn)出我們國家的水平。國航、國貨航、深圳航空、山東航空、大連航空、北京航空，再加上澳門航空，組成了我們今天所說的國航承運人集團?，F(xiàn)在的國航已經(jīng)初步具備了與國外航空公司同臺競技的實力了，但還需要不斷壯大和完善自己，在國際比賽的舞臺上爭取拿到更好的名次。

　　記者：參與國際競爭，中航集團未來5年希望達到一個什么樣的位置？

　　孔棟：我們確定的“十二五”目標，是到2015年，在多維度對航空公司評價和評估體系中，基本指標全部進入第一陣營——世界前十強。我們2010年凈利潤創(chuàng)造了全球第一，應該說已經(jīng)站在全球最優(yōu)秀航空公司的大門口了。到“十二五”末希望能夠真正進入第一陣營，成為民航強國的一家優(yōu)秀民族企業(yè)，讓那些成熟老牌的航空大國、強國的航空公司對我們刮目相看。

　　記者：日前發(fā)布的中國民航“十二五”規(guī)劃中專門提出了把國航等航空公司打造為國際化的大型航空公司，而在市場方面專門提到了開辟非洲和拉美航線，國航在“十二五”期間會否著力這兩個市場？

　　孔棟：我們會在“十二五”期間解決這個問題。非洲是一定要去布局的一個方向。我們在加強歐美航線、連起東南亞東北亞的同時，會考慮在北部非洲和南部非洲的布局。中國民航目前唯一的一條南美航線是我們在飛，北京經(jīng)馬德里轉圣保羅，它在市場培育上有些困難，但我們還在堅持。不光是南美和非洲，我們在歐洲也選了一些新的點。從戰(zhàn)略發(fā)展的長遠考慮，必須堅持“走出去”的方針，該布局的還得布局。此外，我們將繼續(xù)發(fā)揮首都機場樞紐和星空聯(lián)盟的重大作用。

　　最近，國際航空著名的《航空商務》雜志評價說：“中國國航宏圖大志，不僅要成為中國最大的國內(nèi)企業(yè)，也要在國際航空業(yè)與國泰航空、漢莎航空、新加坡航空齊名”。國航自2011年9月5日起，成為香港恒生A股行業(yè)龍頭指數(shù)成份股公司。這充分說明了國航的經(jīng)營業(yè)績、盈利能力和市值得到了國際有關機構及資本市場的進一步認同。